徐益棠(1896—1952),浙江崇德县(今桐乡市崇福镇)东谈主。1925年毕业于东南大学拔擢系,1928年得姑母徐自华、徐蕴华之假贷,入法国巴黎大学民族学院筹商院留学,师从法国东谈主类学行家实地民族派别的创举东谈主、“20世纪法国民族学之父”马塞尔·莫斯拔擢,获博士学位。1933年夏毕业归国,即受聘于金陵大学中国文化筹商所任专任筹商员兼拔擢、社会学系边关社会组主任、拔擢部边关问题专任讲座。1941年受国民政府拔擢部部聘拔擢。曾参与计划中国民族学会,并担任中国民族学会理事。抗战时分在成都华西坝金陵大学组织在蓉理事开展民族学筹商使命,主抓中国民族学会的使命。开国后任南京大学社会学系系主任兼历史系拔擢等职。著《民族学大纲》《台湾峻岭族开辟史料辑要》等专著及《云南三大民族》(法文)和《中国民族学之发展》《十年来中国边关民族筹商之追忆与前瞻》等紧要论文七十余篇。主编《西南方疆》(第13期前参与主编,第13期后主编兼社长)、《边关筹商论丛》(中国文化筹商所主持),参与主编《民族学筹商集刊》《边关筹商通信》等刊物。曾发起组织中国边关学会,是中国边政学会理事、中国地舆学会会员、中国社会学社社员、九三学社社员。
徐益棠手迹
“徐益棠先生是其时中国民族学东谈主类学界法国粹术传统的主要代表性东谈主物之一,是在中国民族学东谈主类学早期学科开辟中作念出过至极紧要孝敬的学者。”(引自王建民《民族学大纲序》)。
徐益棠竖立于书香东谈主家。太曾祖的父亲徐克祥曾任清政府户部郎中加五级。曾祖父徐宝谦是光绪庚辰进士,官刑部郎中、安徽庐州府知府,在崇德西门置有房产郊外,是个民众眷。祖父多绶曾历任户部郎中、山东补用谈、诰封中议医师、晋封资政医师。父受升公任本县竞志小学校长、县立贫儿院教员。益棠过继给受升公堂兄受青公为嗣,受青公任县立藏书楼馆长。徐益棠的姑姑徐自华、徐蕴华是两位“南社”的有名女诗东谈主。徐自华字寄尘,自号忏慧词东谈主,与清末女改进家秋瑾为刎颈盟。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早春二月,徐自华与秋瑾同游杭州,在岳王坟前订下“埋骨西泠”之约。此时秋瑾正组织光复军,部署浙江举义。农历五月,秋瑾两次到崇德,与自华谈起举义经费筹措困难,自华即倾其整个拿出私东谈主积累和首饰等约值黄金30两资助举义,秋瑾当即赠翡翠玉钏给自华眷顾。秋瑾事败殉义,自华与吴芝瑛为之营冢于西湖,复偕吴江陈去病结秋社以张之,一时义声震海表里。徐蕴华与秋瑾也有师生之谊。自华姑奶曾有《忏慧词东谈主诗钞》赠与先父,“失”于“文革”之中。先父在这么的世族民众庭中饱受传统文化的教悔,曾与胞弟益藩受自华姑姑的指授,自幼能诗。在东南大学拔擢系学习时分,也受到古典体裁的浇灌。
抗战爆发后,金陵大学西迁至成都华西坝。由于战事贫乏,中央政府接力开辟西部各省行为恒久抗战的大后方,急需了解各边关少数民族情况。西康建省委员会委员长刘文辉屡次暗示快活邀请行家入康践诺,为异日施政制定方向。1938年夏,在西康省政府资助下,金大体裁院院长刘国钧露面组织西康社会践诺团,这是“我国粹术团体赴康之第一次使命”。
金陵大学体裁院西康社会践诺团。践诺团有柯象峰(左二)、徐益棠(左三)和经济系、农经系两位学生构成
践诺团从成都乘汽车经双流、新津、名山等地到雅安,换乘滑杆经汉源、沪定,由沪定桥跨过大渡河,再到瓦斯沟(瓦斯沟,在今四川省康定市,瓦斯,藏语,关隘;沟,汉语。瓦斯沟即指深陡峡沟),终末到达其时的西康首府康定。在康定雇请了工东谈主、翻译及必备的交通器用,构成了一个齐全的践诺团,缱绻由康定杰出折多山出关赶赴甘孜、炉霍、谈孚、泰宁、汉源等县进活动期两月余的践诺,看望西康社会经济、物产、东谈主口、习尚、宗教、拔擢、文化、交通等多个技俩,拟定的践诺对象有住户、牧民、土司、头东谈主和喇嘛等,从社会组织、少数民族生活现象、坐蓐方式、生意形状到当然生态,确切囊括了整个这个词社会形态。由于得到西康省的协助,践诺团赢得好多便利,按照西康建省委员会的条件,一王人各县要派员(翻译、护兵)保护践诺团,并负责安全接送。这次践诺共荟萃文物标本52件,相片283张。阐发看望情况,践诺团为西康建省委员会提供了书面申诉材料,忽视西康立即建省(西康省1939年崇拜建立,辖今四川省西部地区的雅安、西昌等地及今西藏自治区东部地区的昌都地区;1955年西康省撤銷,金沙江以东地区画归四川省,金沙江以西的昌都地区画归西藏自治区),并恣意擢升拔擢、提妙手民常识文化,积极发展交通,期骗丰富的自然资源振兴工业。
西康首府康定北门。徐益棠摄
践诺中,徐益棠每日将践诺团的行程、一王人见闻、看望情况,还有自撰和与附和的诗作20首记载下来,是为《西康行记》。今选取其中的诗作,以飨读者。咱们也不错在诗作中了解八十多年前的西康社会及少数民族的习尚习惯和生活情景,以及一王人娇娆的景观,恶劣多变的天气与交通未便给看望使命带来的难懂困苦。
(一)
八月十二日,晨七时离回答场,行经小谷间,泉声澎湃,鸟声脆雅,景观很是,清幽可儿,因口占二句倩益棠联句以寄兴:
山中何事破岑寂,
满耳泉声和鸟声(峯);
两岸清溪多沃土,
万章老木作兵城;
丰功伟烈忆前贤,
死力计划属青年(棠);
缦遣驹光空逝也,
残年徒咏白头吟(峯)。
——摘自金陵大学柯象峰拔擢《西康游记》
此诗犹如开场白:步前贤之后尘,死力作好民族看望使命和筹商学问。
(二)
八月十四日,晴。出汉源城(今四川省雅安市属县),一王人梨树极多,厚实累累。农家破垣残壁,空无整个,唯门前梨树数株耳。门首设矮桌一张,上置梨儿数堆,每堆大者二三枚,或小者四五枚,只售大铜元一枚,灰尘满桌,无东谈主干与。余等三四东谈主曾就一农家果园狂嚼,临行酹以法币一角,店主妇闻宠若惊。天生佳果,未能销行外埠,实交通限之,如合计农产制造之原料,制成罐头,或校正运载及安装,能径直运往阛阓,当可加多农民不少收入。途中感作一诗:
断垣残壁户半斜,
女儿远去女住持。
门前矮桌无东谈主问,
只卖梨儿不卖茶。
二稿曰:
四壁空空桂已斜,
女儿远去女住持;
资生唯靠门前树,
只卖梨儿不卖茶。
——见柯象峰拔擢《西康游记》八月十四日志
一王人梨树极多,厚实累累。农家却破垣残壁,空无整个,于是,“校正运载”,“径直运往阛阓”,“加多农民收入”的主义油关连词生,真发自肺腑的声者。
(三)
八月十六日,雨。……嗣见天色略有晴意,决早膳后动身。因自购菜蔬,嘱房主代煮。早膳时见房主幼女颇璀璨,因念念及某君“西番女子貌好意思于汉”之说,此处虽非番族所居,然地已属康,或不无混血在也。因作一绝:
满地飞蝇满地尘,
窥窗仙女却活泼。
春山如髪秋波眼,
自古荒邨出好意思东谈主。
彼时东谈主类学与民族学打成一派,因此筹商东谈主类进化、面庞、肉体等亦是课题之一。
(四)
八月十八日,雨。晨五时起身,诡计当天赶到康定,但细雨蒙蒙,阴云如墨,继而雨势益大,无法启航,决定休息半日,如午后雨止,赶往瓦斯沟。枯燥稍睡,受寒头晕。下昼三时雨止,已不足赶瓦斯沟矣。是夜虽有盛餐,但未多进食,稍顷即睡,口占一绝:
一夜溪流作楚声,
晓来风雨更纵横。
湿云如墨山容淡,
愁绝炉关一日程。
是夜风极大,纸窗颤动,转辗不成寐。
二稿曰:《烹坝阻雨有感》诗:
一夜寒流作楚声,
晓来烟雾更倨傲;
檐头不休纤纤雨,
愁煞关山万里程。
——见柯象峰拔擢《西康游记》八月十四日志
因雨受阻,夜不成寐,惊愕啊!
(五)
二十七日,晴、雨。晨九时,雇车往二谈桥温泉,因客多,品茗小坐,次第入浴,午后一时始毕。影相两帧,作诗一首:
山颈停云拨不开,
萧萧秋雨扑帘来。
通天桥下温泉水,
权作汤山旧梦回。
注:汤山,指南京汤山温泉,名闻中外。
(六)
西康藏民跳锅庄舞
三旬日,阴、雨。上昼写《看望问题之二》三纸。午后略睡,学本兄[1]至,偕往伊新庽小坐,五时归。借得李翌灼著《西藏释教史略》,颇简要。
三十一日阴,雨。鸟拉[2]仍迟迟无音尘,晨起枯燥,作《康定》诗两律:
三山中挟折多水,
万壑争流作战场。
沸沫飞腾天下动,
银光遥接夹衣凉。
亭桥横渡东西市,
货肆难分迤逦床。
极目雄关沉外,
秋风八月马蹄香。
边城风物异异地,
此是往日茶马场。
娇女“打”“汤”多嘉话,
“金”“香”生意出锅庄[3]。
低头背水谋升斗,
合髻系(繋)绒竞靓妆。
日暮风林梵呗起巨屌 av,
曼声军号度经堂。
注:[1]“学本兄”,即庄学本(1909-1984),中国影像东谈主类学的前驱,纪实影相行家。于1934至1942年间,在四川、云南、甘肃、青海四省少数民族地区进行践诺使命。庄学本曾在徐益棠主编的《西南方疆》等杂志上发表践诺申诉多篇。
[2]“鸟拉”,政府请托农民服的劳役,主如若运载和农耕。这种劳役称鸟拉,也指称民工。
[3]“锅庄”,有二释。锅庄是藏族地区的一种边唱边舞的圆圈舞。锅庄是兼有东谈主皮客栈、仓库、疏通产销两边信息,先容客户等功能的商行,是藏族地区的一种常见的生意形状。
(七)
九月一日,晴。昨夜稍冷,晨起颇有边寨秋寒之感。鸟拉又无音尘。洗袜一对,聊以遣闷,访学本兄未值,置书而出。下昼,作炉城[4]秋夜诗一首:
云气渺茫压远天,
秋声如诉到灯前。
寒窗细雨破新纸,
薄被初凉感旧绵。
书断老家疑远戍,
风多旅夜恨难眠。
遥怜儿女双双影,
已隔关山路几千。
注:[4]“炉城”,炉城镇,又名打箭炉。炉城镇是今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市主城区,由康定市统领。亦然甘孜州东谈主民政府与康定市东谈主民政府驻地。因地处要冲,故昔有“川边锁钥”之称。
(八)
九月四日,晴,星期天。晨赴二谈桥沐浴,一时归庽。稍睡,往访学本兄,同上街购物,归程在邮务员曾先生处稍坐。学本语我:曾夫东谈主为康东谈主,颇好意思,可乞曾先生先容一见。但曾夫东谈主终不愿一露色相也。夜膳后,与本团同东谈主杂谈旧事,戏成一诗:
细话往日龄,恍如隔众东谈主。
友生多上达,国史又翻新。
昔戏谈情爱,今真作父亲。
荒漠余白首,追忆更酸辛。
(九)
九月五日,晴。晨起稍觉腹痛,略卧,起整行装,赴生活饭铺早餐,周委员学昌(省党部委员)来,未遇。九时半畜生已到。整理就绪已十一时,即出南关。新由云南游归之Hooker牧师送出关外,并为余等影相。行里许,下坡,余不成放手坐骑,遂堕地。乃易骑以行。半途象峯兄亦堕骑一次,余均无恙。行二十五里,至破碉子,有四川安岳东谈主柳某率其二子耕樵于此。煮茗小憩。二时复行,四时抵折多塘[5],途中遇雨,抵宿站后,雨更大,床被尽湿。夜膳后,床脚复撅断,支木箱而睡。中夜忽醒,成诗一首:
四山骤雨太仓皇,
水似悬绳穿屋梁。
忽见全天如泼墨,
竟无隙地可移床。
因陈餐具箱当桌,
为隙饥肠饭更香。
寂寂小楼无个事,
残灯催梦入黄粱。
注:[5]“折多塘”,是离开康定市的终末一个村落,是今318国谈上最好意思的骑游驿站,离康定市13公里,距折多山垭口21公里,被称为“康巴第一关”。
(十)
九月七日,晴、雨。七时半启程,过安良坝[6],绕折多山向北而行。中风寒特甚,惊骇不成自止。穿着在箱笼中,未便取出,因下骑走路,籍以却寒。途中见红叶小树,颇清秀,因成一绝:
细草荒漠望眼赊,
小山红叶一枝斜,
何时得遂还乡愿,
重覩栖霞[7]二月花。
注:[6]“安良坝”,康定市瓦泽乡安良坝村,在今康定市西130里,清乾隆《卫藏通志》称阿娘坝,敷裕,土产饶多。
[7]“栖霞”,指南京栖霞山,秋冬之际,枫叶红遍山野,慰为壮不雅。
(十一)
九月十五日,晴、雨。晨七时三刻开赴,沿鲜曲河上行,田畴纵横,村舍相望,颇如江浙稻粱之乡,为出关后所仅见:
弱水粼粼波不扬,
兴盛不减似吾乡。
山城处处秋无价,
青稞登场麦又黄。
(十二)
九月十七日,晴。晨八时半开赴看望,过一家,姊妹二东谈主,其父母均为汉东谈主,但因住西康甚久,蛮化甚深,姊嫁一陕西商东谈主,因失掉,挈其子(约九岁)回西安去矣,四五年来,杳无音尘。姊终信渠必来,耕田,酿酒,织毪布[8],以自活,诗以哀之:
妹织毪布妻酿酒,
悠悠岁月几经秋。
长安一去无音尘,
只听炉河昼夜流。
注:[8]“毪布”,毪mú,藏民坐蓐的一种羊毛织品。
(十三)
九月二旬日,雨。上昼十时,往谒班禅行辕文书长刘家驹,导往谒见班禅法身,并晤随行之大堪布[9]。稍坐,往游大殿,谈路泥泞,颠扑者屡。下山后,往电报局拍电报与衡如,告以安抵甘孜。归庽,悉有驴三匹,被康民所掳,象峯兄即往见县长,据谈,系驴夫不加防卫,致入民家农田,按民俗,应将驴匹充公。象峯兄暗示愿予以若干抵偿,和平了事。午膳后,象峯兄偕武君往看望康民家庭,余则因行路未便,小作午睡,醒已五时。榻上枯燥,集黄仲则句自遣:
水寒成阵怯衣单,
东谈主老凄风苦雨间。
若干重山遮不住,
出路凭仗马蹄攒。
除却江南不是春,
阻穷偏作雨连晨。
虚堂昨夜秋衾薄,
剪烛听君话苦辛。
注:[9]“大堪布”,堪布是藏语音译,担任堪布的僧东谈主大多赢得格西学位,也有活佛出任的情况。他们频繁担任藏传释教庙宇或各个学院(扎仓)的主抓东谈主。大堪布则应该是藏传释教中梵学常识广大而有学位的僧东谈主。
(十四)
九月二十六日,晴。八时开赴,九时过空马冈,一王人平顺,稍有难行处,即由驴夫控引而过,防卫翼翼,倍极严慎。一时在瓦角旧宿处打顶,五时半抵炉霍[10],部署毕即往县府商量捞取宁国富尸身事[11],归庽夜膳已八时半矣。九时半入睡,闻刘尚梁呓语而醒(梦见宁君),视表已四时余,不成成寐,成诗一首:
哀宁君
报国孤独孤身一人重,投艰万事轻。
秋山风雨夜,何故慰衰亲。
盖宁君独子也,有衰亲待养,弱妹待教。
注:[10]“炉霍”,是位于甘孜州中北部的一个县,是康北中心,交通要隘。历来为去藏抵青之要衢和茶马古谈之重镇。今川藏317线从东南至西北解析全境。
[11]宁国富同学随从践诺团在来路上失慎滑足,坠入江中溺一火,回程时与县政府协商打捞尸身,并作诋毁抚恤。
(十五)
九月二十八日,晴。八时一刻开赴,十二时抵将军梁子麓,在加拉柱一汉东谈主家打顶,老头年六十余,尚能拼凑汉语,其子若孙,均已不成汉语矣。因雨,启程稍迟,三时四十分傍边过将军桥,忽起大风,东谈主被飞舞,乃下骑走路,至五时半抵大寨,宿一汉民家,初坚拒,嗣用讳言协商之,始招待在厨房宿焉。
大雨忽从岭上来,
果果红日在山隈。
谷风四壁扫秋叶,
江水中流洗刼灰。
百里生僻多数户,
一旦晴晦有千回。
天崩地析寻常事,
边塞旅行亦险哉。
(十六)
十月五日,晴。晨八时一刻开赴,初登海子山[12],块石嶙峥,颇难行,至三海子,摄一影。下坡极赶紧,行四十里打顶,过新店子,亦正在修理牧站。下坡行四十里,抵中谷,宿焉。离康定仅一日程,喜赋一诗:
白云深处是康定,
一种心绪画不真。
倚马闲看秋色老,
满山红树送归东谈主。
注:[12]“海子山”,位于理塘与稻城两县之间,属雅安市境内。因有1145个大小海子,其限制与密度在我国事惟一无二的,故称。海子即湖沼。
(十七)
十月十五日,晴,微雨。八时半到大埧,稍息。十一时半到冷碛,午膳。一时开赴,四时到化林坪[13],宿新康和洽社。膳后,访区长谢君。当天一王人景观甚佳,秋实盈树,益觉可儿,作诗一首:
泸水兴盛迥不同,
累累秋实挂钲铜。
梨儿正向街头赏,
囗囗橙子柿又红。
(《西康行记》原文脱两字)
注:[13]大埧、冷碛、化林坪三地均在沪定县境内。
1940年7月,中国文化筹商整个看望雷(雷波)马(马边)彝族的缱绻,由徐益棠拔擢主其事,同期西康省政府边区施教团邀徐益棠兼主筹商事,遂合而为之。施教团有电影队与医疗队随行。“夜放演电影,来不雅者千东谈主”,盛况空前。医疗队则广受彝民的接待。“有一妇东谈主与其夫曲直而至互殴,其夫失手击妇东谈主之腰,[妇东谈主]狂笑不啻。因抬来就张医师颐养,一针而愈,全城盛传,号为‘神医’。”
施教团一是送文化下乡;二是访贫问苦,了解民情;三是制定改善生态环境的缱绻,改善民生。
附《雷马行纪》六首:
(十八)
七月二十八日,黧黑、晴。……遇雨,坐待至午,雨未止,遂留午膳。豆斑白饭,亦颇充饥。饭后复坐门首看雨,口占一绝:
烟雨富饶排闧来,
对山浓雾又成堆。
兴盛真似名家笔,
不厌仓茫看百回。
(十九)
八月旬日,雨。起身仅五时。因拟赶往中都,……越五垭子、十丈空(有诸葛孔明的题字处,但余未见),顺中都河河源而下,两岸水成岩均现赭红色,有类城垣楼阁,瀑布自石隙中冲湧而出,垂落深潭。岩石壁间,凿有深洞,供不雅音像,尽数十里不啻。出影相机而机中软片已尽,余片均在衣箱中,未能逐个接纳之,心颇怅怅,诗以记之:
到此景光一览收,
领土胜迹描难周;
沿岩穴壁尽雕佛,
临水层崖如筑楼;
轻瀑飞珠纱障面,
清潭作镜女梳头;
匣中未摄好景观,
亏负川南一胜遊。
石隙细流滴未几,
中都河水却澎湃;
雄关万级层梯上,
浊浪千寻独木过;
溪上名峰竞晚钓,
山湾沃水忽莳禾;
行行不觉中都近,
满树斜阳压浅波。
(二十)
八月十七日晨,八时开赴,十里稍息。即盘旋上经竹嘴,在岭上么店子尝啖梨儿。复前行,在山王庙稍息,距县城仅三里许矣。一时半抵雷波县城。往访陈县长,定县立小学为住处,整洁幽深,为这次旅行最好宿处也。晚,写成雷波谈中诗一首:
昨宵方越马湖关,
当天又过青口湾。
抱病知因多饮酒,
掀帘为欲饱看山。
湿囗横岭囗无面,
轻雾舞风树有裟。
如斯景光那处有?
锦城虽好不念念还。
(二十一)
九月八日晨起,炊烟满屋,眼泪盈颊。……十时许,背子到王人,遂开赴。下昼二时许,抵五关寨子,宿卢宗荣保长家。途中所见农作物甚多,如包谷(玉米)、大豆、荍子、辣椒、青菜、梨、栗、核桃、石榴等,均色味优良。盖地在金沙江滨,现象温和,泥土膏腴也。夜,卢保长杀羊接待,补记磨石沟诗一首:
丛山回合一围堰,
小路如巷逐鸟翻;
路险何妨手代足,
风寒渐觉汗浸裈;
山高土滑沟何底,
石乱草横水突奔;
暮色苍然自远至,
猿声处处囗东谈主魂。
(二十二)
九月十六日,当天为旧历中秋,晴。嘱胡占云注民物标本彝名。与邑绅谢崇周君、云波、筠如、天权、良珍等同遊龙洞。战役二十里,归已十二时矣。下昼与良珍等同遊不雅音阁……晚,楼上饼果具陈,于是均登楼聚谈。因写诗一律,遍示同东谈主:
边区孤城夜似霜,
楼头小饮感微涼。
战云万里绕归梦,
落叶千家归老家。
能有几东谈主同此乐?
不知明年又何方?
重逢且把茶当酒,
情欲九歌快播勉抑悲怀共举觴。
(二十三)
十月二日,晴。因须赶赴乐山,故清晨即行。……而达青龙镇,沿江正在开辟工场,石匠云集,坡上林间,朦拢见小洋房数十幢,西装少年骑自行车交往江岸者连绵不休。达青龙场,乘小舟渡竹根滩,容舟中流,景观如画,因口占五绝句,以纪其事:
江边树影正婆娑,时有轻车冉冉过,惊起芦中双宿鸟,觅巢只恨夕鸟多。
巍巍白屋已成街,山上东谈主家不打柴,抛却斧头换凿子,石匠亦然好生存。
清波十里横桥影,野树千章绿到襟;红蓼岸边东谈主迤逦,吴侬犹不改乡音。
停舟岸侧无东谈主问,危坐艄公自抽烟,不是生存长似此,东山夜月未尝圆。
兴盛应不让西湖(成句),夹谈清流两岸菰;江上酒家生意淡,秋后可有好莼鲈。
以上多为记实诗,亦有写景抒情诗,交付诗作家渴望发展拔擢和交通,改善民生的愿望。咱们把《西康行记》《雷马行纪》中部份诗作汇集于此,一以记载践诺历程,亦供诗词民众及疼爱者筹商评析。
徐益棠次子徐畅编录于金陵龙江寓石斋